第4章 当代史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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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辆阿维塔11真的可以自己开,楚曦看着它的方向盘自己转动,又去看戴若希的脚,她果然什么都没踩。

  “看起来有些可怕。”他说。

  高速公路两旁的树木正飞速地掠过。

  “那你就假装是自己在开。”她把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,但眼睛却妩媚地盯着楚曦。

  楚曦探过头去,他们便亲吻起来,将舌头舔舐在一起。

  “哼哼~”戴若希笑道: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亲得够?”

  “我不知道,我觉得怎么都不够……”楚曦说出这些话,却突然又觉得很羞耻,他心想自己实在不适合说情话。

  “你以前和多少人接过吻?”

  “我……”楚曦心想该说一个吗?想了想他大笑着说:“我不会回答这个问题。”戴若希和他一起笑,她没有追问,只转过头去看前方。

  接着楚曦问道:“昨天晚上那些吸血鬼,我是说,血族,他们是什么人?”

  “他们属于默党。”

  “听起来不像是中国的组织。”

  “的确不是。”

  “我在想,他们在中国境内活动,那国家就一定是知道他们存在的。”

  “是这样没错,嘿,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我没穿内裤。”

  只是听到这句话,楚曦的阴茎突然就开始膨胀。

  戴若希还穿着刚才的职业套装,从外面看那么的优雅端庄,与刚才唯一不同的地方,是她没了丝袜。

  “呵呵呵~”戴若希娇笑道:“都怪你让我内裤湿透了,怎么样?你想摸摸看吗?”楚曦的目光向下,看到她嫩滑饱满的大腿,脑袋里想象着自己的手伸进去,摸到她没穿内裤的湿润阴部。

  “怎么不动?”戴若希问。

  “不,不,我不是说这个,我是想说……想说……我们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呢。我是说……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陌生了,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,原来我们国家有五十七个民族,还有一个……民主党派专门代表这个民族,然后……我们这里还有境外的吸血鬼,好像没人管他们,这太奇怪了。”戴若希看向前方的道路,然后说道:“从1954年开始,血族就合法地实行着民族自治。”

  “1954年……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。”

  “第一次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。”戴若希补充道。

  “你说血族民族自治,是在哪里?”

  “全国范围。血族在中国全境实行民族自治。你也看到了,血族有自己的特殊性,我们有超越常人的运动能力,同时又会血渴,还具有传染性。如果把真相告诉公众会引起恐慌,而常规的警务系统没有能力处理涉及血族的案件,如果要专门为数量稀少的血族建立一套警务系统成本太高,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民族自治,实际上我们这个种族几千年来一直稳定自治,几乎没出过大问题。”

  “几千年?”

  “人类的第一座城市出现的时候,就已经有血族存在了。”

  “呃……我想顺便问一句,戴老师您……今年……”

  “哈哈哈哈,你担心我是老太婆吗?”

  “不不不,您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,不不,我是说,二十七八岁。”

  “呵呵呵呵……但是你想知道我到底多少岁?”

  “我只是随便问一句,您不想说就算了。”

  “四十五。”

  “四十五?”楚曦重复道。

  “对,失望吗?”

  “不,一点也不,你比林志玲还小。”

  “呵呵呵呵,楚同学,你很会说话嘛。”戴若希突然心血来潮,问道:“你呢?”

  “年龄吗?我十九。”

  “喔,还好。”

  “怎么?”

  “看来我没有诱奸未成年人。”她媚笑着看着楚曦,接着他们又开始接吻,这次楚曦情不自禁摸到了她的大腿上。

  那手感如此的滑腻,充满了肌肉的韧性、脂肪的柔软、肌肤的细腻,完美无缺,无可挑剔。

  “不。”楚曦抽回手说:“我还有……很多问题想问,我要保持冷静,我是说……我是说,我们刚才说到,血族一直按照几千年的传统来进行自治。”

  “是的,血族最重要的传统就是避世和血猎。”

  “避世和血猎?”

  戴若希道:“我猜你这次听明白了是哪几个字,避世就是要在其他民族面前隐藏自己的存在,血猎就是对那些违反血族法则的成员进行猎杀。”

  “猎杀?是真的要杀吗?”

  “一九八三年之前是真的要杀。从六四年到七九年,『五七会』和一个已经被取缔的组织——『革命委员会五七特别民族小组』一直在全国范围展开大血猎,也就是对国境线内所有非中国籍血族进行猎杀。但是其实不只是外国血族……”戴若希顿了顿,若有所思道:“也包括被认为和外国敌对势力勾结的国内血族,还有……那些被判定为走资本主义道路和修正主义道路的血族。”楚曦仔细消化着这些信息,然后问道:“八三年之后为什么不猎杀了?”

  “因为太残忍了。我们毕竟不是电影里的吸血僵尸,我们是人。”

  “对。”楚曦点点头,又问:“然后就允许外国血族入境了吗?”戴若希摇摇头:“你知道这不可能,血族太特殊了。不过改革开放之后,对血族的管理出现过一段混乱时期,你知不知道艾滋病就是在八十年代传进中国的?那段时间全国到处都在出现未登记的新生稚儿,还好那时候传媒不发达也没有互联网,所以五七会才能把大量的事件掩盖过去。”

  “那些稚儿是非法入境的外国血族造成的?”

  “当然啰。外国血族入境一直是被禁止的,只不过惩罚从猎杀变成了驱逐出境。直到一九九九年。”1999年?

  楚曦想起刚才老李提起过1999年,他当时说“99年之后我们这里就不配枪了”。

  楚曦思考着,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年份吗?不,好像只是无数不值得纪念的平庸年份中的一个罢了。

  他问道:“九九年发生了什么?”

  戴若希随意说道:“当时四大行要破产。”

  “四大行?什么四大行?”

  “工、农、中、建,四大行。”

  她在说什么?楚曦疑惑道:“它们要破产?!四大行要破产?!”这样的说法,无异于说外星人要入侵地球,或者世界要毁灭了。

  楚曦觉得脑袋一片混乱,他想,我们不是在说吸血鬼吗?

  戴若希笑道:“你真的不该问我这段历史,我说不清楚也记不清楚,如果老李在这里就好了,你该问他,他到现在还会说起他们厂破产,职工下岗的事情。”

  “发生了什么?”

  “我说了我记不清楚。”

  “戴老师求求你能说多少说多少,我太乱了,我现在连基本的概念都没建立起来。”

  “好吧。”戴若希耸耸肩:“我想想我记得些什么。”她叫车机打开空调,然后回忆道:“你知道97年还是98年爆发过一次亚洲金融危机吧?”

  “应该是97年。”楚曦记得,因为高中的时候,他们班有个同学是乔治·索罗斯的忠实粉丝,那位同学经常做白日梦,希望自己能成为索罗斯那样的金融大鳄。

  “那就算是97年吧。”戴若希接着道:“呃……媒体会告诉你我们没有受到金融危机的影响对吧?因为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,社会主义国家不会发生经济危机。”

  “其实呢?”

  “金融危机导致东盟需求大幅萎缩。”

  “那意味着什么?”

  “中国出现了生产过剩,产品积压卖不出去,国企亏损,只能裁员自救。”

  “为什么不卖给美国和欧洲?”

  “那时候都没有加入WTO,那是97年呢。”

  “国企职工下岗潮,我知道,我看过《漫长的季节》。”

  “那就好,97年你还没出生呢。喔对了,你看过《狂飙》吗?”

  “在B站上看了一点,《狂飙》也和那段历史有关系?”

  “是的,你知道那时候下岗了多少人吗?”

  “很多吧?一千万?五百万?”

  戴若希摇摇头:“四千五百万。”

  楚曦仔细思考着四千五百万到底是多少人,只听戴若希又说道:“如果一个下岗职工的家庭有三个人,那就是一亿三千五百万,你想一下,一亿三千五百万贫困人口待在城市里,会发生什么?”楚曦想了想道:“黑社会。”

  “没完没了的黑社会,你可以不停地打黑,但没用,他们无穷无尽。然后就是更大的社会矛盾。”

  “这就是《狂飙》的故事开始时的那个时代。”

  “对。一叶知秋很好,但没人愿意去触及更大的东西。”那是什么?楚曦脱口问道:“危机传导到了银行?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“国家会出钱救的。”

  “没钱。”戴若希摇摇头,轻松地说着,就好像它们是一千年前的历史,而不是二十年前,她说道:“没钱了,八九年的六四事件你知道吗?这个你应该不知道了。”

  “不,我知道。呃……我翻墙了,我知道好奇害死猫,呃,反正我看了一些。”

  “我们不谈六四,我只是想说,那次事件之后外资大幅撤离,于是整个国家特别是沿海出口制造业出现了资本空缺,拿不到投资,也没有贷款——你要知道那时候这个国家连股票市场都没有——那些企业的资金都在货上滚,资金链一断,就会成片成片的垮。为了填补这个空档,中国用尽了所有办法,拿钱去把那些窟窿堵了。”

  “资金填进去形成资本,资本本来应该对外出口商品产生外汇的,但就这么几年时间,亚洲金融危机就爆发了,东盟国家经济萎缩,没有需求,资本无法产生现金流,只能破产,而国有资本庇护下的员工也只能下岗。”

  “所以当危机最终传导到银行的时候,已经没钱去救它们了,整个国家所有银行的坏账率都超过百分之三十,比破产前的雷曼兄弟还高,所有银行都这样,按道理说,它们就该在那个时候破产的。”四大行破产吗?

  那意味着什么?

  “为什么不直接印钱?”楚曦问。

  戴若希笑道:“人民币不是美元,它不是国际通用货币,没有人帮我们吃下国债和增发的货币,直接印钱会通胀。这个国家的人已经工资都没有了,你还想让物价暴涨吗?”好像的确是这样,楚曦接着问:“然后发生了什么?”

  “不能让四大行破产。”

  “对,当然不能!”

  “所以得找一个人买下这些债务。”

  找一个人?找一个人买下一国的债务?楚曦意识到需要的资金量是一个天文数字。“谁?”

  “一开始想到的是美国政府。于是我们组建了一个特使团,希望能私下面见克林顿总统,但是……”

  “怎么了?”

  戴若希似乎突然陷入了沉思,又好像是在判断着,哪一部分可以说,哪一部分不能说。

  她的手肘撑在车门上,缓缓道:“可是我们见到的是另一个人,总统的一个幕僚,他告诉我们,总统不会见我们,但可以帮我们解决眼下的危机,前提是我们要……去一个地方。”

  她说着这些话,就好像一切都是亲眼所见。

  楚曦心跳在加速,但他没有问,只是静静地听着,听她说:“我们上了一架私人飞机,然后到了西海岸,在那里,我们……见到了他……”

  她停下来,就像回忆起很多很多的事情:“他建议我们成立四家资产管理公司,将四大行的不良资产剥离,由这些资产管理公司对应接收,再为已经没有不良贷款的银行注资,重新投入市场。而这一系列运作所需要的资金量大得吓人,我从来没听过有人用那样一个数字来形容钱,但他会提供这背后所需要的全部资金。”

  “除此之外,他保证能在三年内让我们加入WTO,也就是说整个世界市场会向我们敞开,我们的商品不再依赖东盟,可以直接对接美国、欧洲、日韩的市场,于是生产过剩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。”

  “你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吗?一切问题都解决了,从银行破产到产品滞销到金融危机,从缺少资本到缺少市场,不会再有下岗潮,也不会再有大规模的国有企业破产,没有失业,没有贫困人口,没有黑社会,至少我们以为是这样……他当然有条件,但他提供的条件优惠得可怕,我们不明白,当时想不明白,可是就像给落水的人扔了一捆稻草……我们那时候就是落水的人,我们不可能不接受……”楚曦等了很久,等她再说。

  汽车自己右拐,驶下匝道,汇入稀疏的车流之中,但她没有再开口。

  楚曦试探着问:“他是谁?”

  “你。”戴若希很干脆地回答。

  “我?”

  “是的。”戴若希转头看着他的眼睛:“转世前的你,血主。”

  (5-6)

  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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